【顺懂】从属关系-15

先婚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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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隔天下午见到了李懂。

少年换了身深色迷彩,脖子上挂了块雕成狼形图腾的石头,拿着一张解禁申请的批准表来找他。


彼时他还正靠在墙壁上发呆,思虑该怎么开口提解除绑定和调回原部队的事情,自以为不会有人来接他,却没想到等来了一个褪去了战场上硝烟的观察员。他们互相打了个照面,顾顺看到他眼里自己的倒影,不由有点意外地挺直了脊背。

“怎么是你?”他喃喃道,距离上次对话仅隔了几天,顾顺从未想过会这么快就见到他——他一直以为对方会竭力避开与他的单独相处。

“为什么不会是我?”

出乎他意料地,青年挑了挑眉,有点费解地反问了他。

他弓身进了狭小的禁闭室,反手关上了门,递给了他一张白底黑字的表格,露出的手腕上仍有道不明显的伤痕。

顾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做这个表情了,他不由怔忡了一下,错过了继续开口询问他的机会。


所幸对方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他的回答,顾顺看到他站在原地呆了一会,似乎觉得男人坐着他居高临下站着的姿势不太尊重人,又自己慢慢踱步过来,一言不发地坐在了他身侧。

冷白的光打在他侧脸挺直的鼻梁上,留下一道模糊的阴影。

顾顺心不在焉地填完了手里的表格,用余光瞥到他垂着眼睑把玩手里的狼图腾,手指随意地搭在半边屈起来的膝盖上,眼神专注,从眉梢间透出来一股凛冽的锐气来。

他直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什么,一时不由看着他出了神。

李懂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由也有些迟疑的偏过头来,递给了他一个迷惑的眼神。

尔后他的目光下移,在顾顺那件沾了兽血与硝灰的外套上停留了许久,问道:“他们也不给你换件衣服什么的?”

他的声音随性,带了点熟稔过后不自知的笑意,第一次在他面前褪去了隐忍的皮相,跳将出来一个年轻气盛而又眉目凌厉的少年。

顾顺盯着他,觉得自己又像回到了初见他时的第一天。少年点着脚尖靠在墙壁上愤愤看他,即便不曾开口说话,眼里也写满了不甘与对他的强作屈服,比起之后在任务中的沉默寡言,那会的他简直鲜活得少见了。

顾顺停了半刻,才不欲多言地摇头,说道:“忘记了。”

“……哦。”李懂顿了一会,似乎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话头。

“那走吧。”他说道。

少年单手撑地,腕骨一用力,便从他身侧站了起来。随后自然地转身,低下头来,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掌心摊开,是一个明显的邀请的姿势。

顾顺看着那只手,内心的疑虑终于忍不住放大了。

他一动不动地在原地审视了他半天,忽然开口道:“李懂。”

他很慢很慢地问道:“你要和我去哪里?”

“宿舍。”李懂迷茫地回答了他,顿了一下,“怎么了?”

顾顺说:“你可以不必……我们那天已经说过了。”

李懂说:“我们那天说了什么?”


顾顺倏然抬起了双眼。


李懂愣了一下,被此刻骤然尖锐的信息素味道所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了一步,终于意识到他态度的不对劲了:“怎么了?”

他不知所措地直视了顾顺,对方眉宇冷漠,像被什么所激一般,又像最初那样充满了不可明说的戾气。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狙击手又要发火。在他的印象之中,他们才刚刚在沙漠的星空下缓和了关系,顾顺在沙丘之中找到他,背他回队,甚至没有叫醒他的自己守了一夜。他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回到了舰上,一切又都回到了初次见面时的模样。

李懂与他对视了几秒,顾顺却似乎更加生气了:

“……你要反悔吗?”

“什么?”

“我们明明已经说好了,你也答应了我……现在这样算什么?”

李懂下意识往后退,被倏然站了起来的狙击手一把按住,撞在了墙上。

“‘我们那天说了什么?’”

顾顺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轻笑了一声,觉得啼笑皆非。

“李懂。”

他说道。

“你又要逃吗?”

顾顺看着他,觉得自己过去数日几乎快压垮他的思虑就像是个笑话。

他简直能想象是什么改变了他,让他选择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和他做队友。来自领导的劝诫、上级的命令、以及他自己的性格——这个少年宁愿把所以一切都压在他的围墙里,也不愿对外袒露出一点他的脆弱不堪来。

而直到此刻,他都从来没有去想过另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你搞什么?”

观察员郁郁地皱眉,任由他泄愤般地对待,却全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何而触怒了他,忍了又忍,终于也忍不下去地想要掀桌子不干了。

“我们什么时候……”

他被按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被逼得只能在狭隘的角落里偏过头去,低眉抬眼间俱是对方信息素的味道。

他挣扎了两下,正想开口,却又倏然被顾顺手里的军牌吸引住了视线——


“原来在你这里?“他顿时忘记了此刻处境,喃喃出声道,“我醒来以后找了它好久,还以为丢在沙漠里了。”

他们所有人的军牌都由部队统一发放,跟随主人随身佩戴,是牺牲后辨认尸体身份的唯一标识。

顾顺盯着他,轻轻地说道:“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

“这是你亲手给我的。”

“夕阳、天台、蓝色的帷幕,”顾顺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不记得了吗?”

——直到此刻之前,顾顺都还以为他是因为反悔才采取了这样的态度。而下一刻,少年却骤然抬起了头来,瞳孔微缩,右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那只手骨骼分明,除却手腕处一道不甚明显的伤痕,乍看之下好像就没有其他什么不对的地方了,狙击手却立刻在这极近距离的抬手之中,从余光里瞥到了他掌心处数道被掐得极深的月牙伤口。

就像主人在恍惚状态下毫无对痛觉的认知一般,即便看上去像已经隔了好几日,也依旧没法很好的愈合。

顾顺默不作声地看着那里,终于注意到他之前忽略过的一些细节了。


“……“

李懂小声地发出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呓语。


顾顺低下头去,对方却又像感到害怕般的往回缩,像忽然回想起了什么一般,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竟如同忘记了该怎么呼吸一般的窒住了。

顾顺此刻与他贴得极近,几乎是立刻就从他身上感到了浸透了他上衣的冷汗。

他好像陷入了某种泥沼之中,明明怕到了极点,却又不敢说话。顾顺狠下心来逼他仰起头,才终于从他唇边听到了喃喃的几声气音。

他在说:”……不要。“


顾顺愣住了。


说完,少年就在他怀里小幅度地挣扎了起来。

顾顺下意识地按住他,李懂却又像更加回忆起了什么一样,应激性般的后退。

混乱中,顾顺看到他手肘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立刻伸手去垫,用力抓住了他,喝道:“别动!”

“啪“的一声脆响,少年顿时不动了。

几天之前顾顺才刚刚在天台下为他接上了脱臼的左手,现在又再一次习惯性地错位了。

他像毫不知情自己才刚刚脱臼过的事实,被此刻猝不及防的剧痛所慑,瞬间白了脸色,无声又急促地喘息,从额间滚落下来几滴冷汗。

“……“顾顺含糊地骂了一句脏话,立刻伸了左手到他嘴边,示意他咬住。自己则用另一只手扣住了他肩膀,摸索到骨骼处一拉一按,极快的又一次替他正上了骨。

少年却不知为何不敢咬他,只自己偏过头去忍着,浑身抖得厉害,疼到极点时反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直到过去了好几秒才慢慢从这场意外之中缓和过来,轻轻地抒了一口气。

顾顺低着头,从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他半张埋在阴影里的侧脸,才终于发现了一件事情。

他哭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瞬间,顾顺就知道自己之前所有的认知都出现了问题。

他就像是……真的忘记了。


顾顺看着他此刻眼角泛红的侧脸,终于回忆起了那个雨夜里的某个画面。

后续的记忆好像总是需要一个触发点,他想起来某些场景,在混乱不堪的暴雨夜里,蓝色帷布上抱膝坐了个湿透了的少年,卷着半边裤腿,一双冷白的脚踩在深色的泥沼里,对着他的方向侧着头,低声在跟他说些什么,声音被雨声掩盖,遥远而又模糊。

‘他’正在看他,用了漠然而又专注的目光,它看到少年摸索到他腿边的绑带,知道那里有一把利刃,曾经破开了温热的胸膛,穿透脆弱的骨骼,将它的同类重重地钉死在贫瘠的沙砾里过,它静静地看他,毫无反抗的拱了拱他的手,示意他动手,尔后少年摇了摇头,跟它轻声说了不。

不。

他低头咀嚼了几遍这个简短的发音,才后知后觉这是一个拒绝的词。


此后不久,他又再次被药性所慑,向他走了过去。

李懂小声地说别,然而这一次,已经没有人会再理会他了。


顾顺看着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开口说话了。

因为在他此刻的记忆里,‘顾顺’是无法沟通的。

在明白这件事的第一秒,他就像被猛地击中了一下,紧接着心脏处难以言明的酸涩感就漫延了上来。

“嘘,别怕,”他抱住了他,半蹲下来,小声地说道:“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小懂。”


少年在他怀里发呆了很久,才终于慢慢地停止了颤抖。

顾顺把他抱在怀里,不作声地低头等他缓和了良久,才继续开口询问道:“小懂,告诉我,那天下午回来以后都发生了什么?”




三天之前。

李懂当天晚上从舰上的医务室里醒来。

他在睡梦之中因为顾顺的汇报而被带往了别处进行了一系列繁琐又冗长的检查,基于他因绑定而不断增长的自愈能力,他的眼睛没有了什么大碍,而另一个收获是他的朔月期结束了——这一点他和顾顺其实都有一点感觉,毕竟他自从那天晚上以后就再也没有疼过了。

比起在之后一天才被检查到长高了的顾顺,他现在就被舰上的医生告知了这个结果。但与之相对的他有了一点营养不良,就像又回到青春期正在经历快速抽条的少年,填不饱肚子是常态。

医生因此为他开了挂瓶,李懂从一片黑暗与清冽的信息素味道中醒来,首先下意识地去找狙击手的痕迹,习惯性的等了他半晌后,才意识到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注视着眼前的滴管想了半晌,才终于回想起来他们已经从沙漠上回来了。他亲口答应了顾顺解除绑定的要求,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在他醒来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了。

他抒了一口气,从医务室临时的床位上坐了起来,才发现有人给他换了衣服,他身上被掩盖在衣服下的乱七八糟的伤口一定被发现了。

不是军医就是陆琛,他回忆起上一次的误会,笑了一下,直觉这次怎么样都说不清了。


他好像一向就对这种事情极为有忍耐性,或者说事情发生以后,他总是有一种方式来用以逃避——

他和顾顺说好,就像最开始他站在一堵危楼前停滞不前,看到了自己闷头走进了那道阴影。新来的狙击手站在他旁边问他可不可以,他点了点头,递过去一只手。

时间隔去了这么久,他却连一点进步都没有。

他知道围墙会塌,但那时的他不知道,摧毁他的最后一块积石,就在前方等待着他。



陆琛从门外进来,看到他队友正一脸放空地看着手上的点滴。

“想什么呢,大英雄同学?”他反手带上了门,递给他几张报告,“诺,副队让我帮你写的任务报告。听说我们撤离后,你和顾顺两个人就搞定了剩下大半敌人?现在他们都传一队有对神乎其神的狙击手观察员搭档……”

李懂:“……”

“你的腿还好吗?”李懂不欲和他就‘狙击手与观察员’这个话题再多加探讨,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庄羽呢,怎么没看到他?”

陆琛卷起来半边裤腿给他看伤口。

“我觉得小庄同学的心理有点问题——然后就让他被鸡妈妈拉走教育去了。”他不甚在意地说道,“我看没人理我,我就偷溜过来看看你。”

“副队和队长没事吧?”

“没事,伤的最重的病号就不要问别人了。”陆琛边看了眼他的吊瓶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恨不得把化验单拍到他脑门上,“有这功夫你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李懂愣了一下:“我怎么了?”

“多处软组织挫伤、习惯性脱臼、还有不计其数的撕咬伤……”陆琛照本宣科,“不要仗着有特殊人群的自愈能力就不重视行不行?回来以后就昏迷到现在,还是顾顺背你上来的。”

李懂不作声地听了半天,听到最后他还说起了撕咬伤,以为他又要开骂顾顺,没想到最后话锋一转,竟然还夸起了对方。

他回忆了半天在沙漠里对方的反应,觉得陆琛吃一堑长一智,竟是把他身上的伤全归咎给了知名不具的敌军了。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他迟疑了一会,问道:“顾顺呢?”


军医就答道:“他?我之前看到他和队长在外面角落里说话,现在好像两个人都不见了。”

李懂的心顿时沉沉一坠。

他想起了他们之间在天台下的对话,知道对方一定是在和队长说解除绑定与调队的事情。


“说起来,这个是你的吧?”

军医在他眼前伸手晃了晃,示意他回神。


李懂抬起头,看到军医手里握着块什么递了过来。

“那天对面的狙击手袭击了我们,你被碎石隔在了另一边,这块石头却掉在了我们这边,我帮你捡了回来。”他说道,“是个阿库满神像……你们是不是都信这个?”

他摊开手心,手里是那块断了一角的狼型石头。

李懂接了过来,随意一瞥,忽然瞳孔一缩,窒了一秒。


狼。


天旋地转,场景变换。

他像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雨夜,暴雨倾盆而下,溅得满地一片狼藉。


不。

不要。


他的呼吸发颤,在昏暗之中见到一座荒岛,海鲸为脊,飓风作陪。白雪盖过了冰封河泽,而暴雨无止无息。他在粉碎一切的动荡中单枪匹马、孑然一人踽踽前行。

他看到一座灯塔,在荒岛中央。

无尽长夜对他压下,他竭力避让,披荆斩棘,跋涉过无数光影陆离的曲折道路,最后才在代表着安全的信息素味道之中醒了过来。

他睁开双眼,看到了那头巨大的狼。

它踏着月光而来,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利爪毫不留情地撕碎了数个试图侵犯他的敌人,尔后在倾盆大雨之中直视了他。

那是一双冰冷的、毫无机质的眼睛。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像被倏然拉回了现实之中,所有声音又再度清晰起来了。


“李懂?”

一双手伸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回过神来,直觉似乎就在刚才漏了点什么,却又下意识地不肯再去回想了。

“你没事吧?”陆琛担忧地问他。


“我……没事。”

他说出了这句话,轻轻地抒了口气。


隔天下午他去复查了眼睛,按CDC医生的要求还做了一系列复杂的测试。报告中他的数值极高,几乎算打破了记录。比起从前,他的能力不但没有因为任务中短暂的失明而下降,反而得到了一种近乎不合常理的上升。

他下意识地询问这件事情,才被告知原来是因为他Alpha的原因。

这件事实际上有一点私人与隐秘,绑定后两人会一同开始朔月期,在此期间他们的能力都会不约而同的得到提高。但实际上有很多的Alpha会在这个时期不由自主地去掠夺本该是属于他从属方的能力,医师说他也从未见过有主权者会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而按照他们测试的结果,顾顺甚至主动将自己的能力分摊给了他。

李懂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内容,不由还想继续询问一些事情,庄羽却已经过来找他归队了。狙击手似乎在最后的沙漠古城之中接触到了什么,回来后便被紧急隔离到了禁闭室,李懂也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他在两天之后的下午接到了队长给他的任务,要他拿着批准表去找顾顺。他一无所知的前来,被顾顺说出的话语再一次诱发了ptsd。



顾顺看着他,终于在漫长的停顿后意识到——

他又一次的伤害了他的观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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